我......是谁......
盖恩.冯.加贝尔。
对啊，没错没错。我是盖恩，炼金学派的次席领读，是......
眼前这个这个白发少女的老师，还是，其他几个学生的老师。
他们都很聪明，都很有才华。如果加以培养的话，虽说不太可能成为改变一个时代的栋梁，却也能成为服务社会的才俊。
那么，为什么......这孩子，要向我举刀呢？
对了。我想起来了。
我在那个遗迹里面，看到了真相。
这个学院存在的真相，这个国家存在的真相，还有——
魔女究竟为何降生的真相。
潜意识深处，尚为人型的盖恩跪在地上痛苦地捂住脸，指缝间留下的泪水如血一般鲜红。
我是有罪的。
巫师是有罪的。
所以，有才能的巫师，就更是罪上加罪。
所以，必须得毁掉最有才能的学生。
有自我毁灭倾向的孩子，必须结果自己。
如果潜意识没有结果自己的意愿的孩子，那就让他们将这个不应该存在的学院毁灭。
传播破灭，在约定之日开始杀戮，让更多的人参与这场杀戮。直到这所学校彻底消失。
只有这么做，我们的罪才能被赦免。
不应等待神明来裁决，亦或是渴求他们的赦免。
“站起来。盖恩。”
黑暗中闪出一个声音，让盖恩停下了哭泣。
再睁开眼时，意识内的空无一物的空间已经变成一片烧焦的原野。
无论目光扫向何处，都能看到尸体，有的破碎不堪，有的还算是完整。
铺满赤红之河的河岸的不是沙石，而是骨头的碎片和风干了的血肉。
风带来的尸臭味，挥之不散。
天空已经没有了白天的蓝色，雨天的灰，以及夜晚的黑。
血一般的夕阳色，是这片天空此刻的颜色。
“咕呜呜呜——”
狼嚎声传来，大河上唯一桥上，一直白狼一般的巨犬在仰头嚎叫。
巨犬转了一下身子，露出了毛茸茸的身体的另一半——失去血肉和内脏，仅剩下血管和骨架的身子。
“站起来，盖恩。”
少女从白狼尾巴后面走出，一头长发亦如狼的毛发般**。身上的衣裙随风飘扬，在这一刻仿佛与这个世界融合到了一起，美丽的让人窒息。
这就是那个少女。
她就这么站着，仿若是这天地的主角，一切的事情都围绕着她打转。
"拉杜亚......"
盖恩颤抖着站了起来。少女走到他的面前，紧捏住他的右手。
“你答应过我，会为了向我们赎罪而背弃陈旧的信仰吧？”
"啊。”
“你答应过我，即使是要杀死自己的弟子，毁灭他们的人生，在你曾经最热爱的学院传播杀戮和毁灭，也要向我们赎罪是吧？盖恩？”
“嗯。”
"既然这样的话......"
说道这里，少女突然停止，她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。
“为什么不动手？盖恩？你的攻击为什么停下了。”
“我......”
盖恩无声地看着自己的双手，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。
“我......我的身体，似乎已经......不能战斗了。”
“你这分明是在找借口！”
拉杜亚怒不可遏地冲到他的面前，一把拉住他身上的黑袍。
“只要身体还没有死掉，就一定还有办法战斗吧？只要脑子还活着，就还能想办法战斗吧？”
“为什么不战斗？！难道你，是打算反悔了吗？盖恩？！”
“我......”
盖恩木讷地将头瞥向一边，回避少女投来的注视。
榆木脑袋中的榆木脑袋。脸上经常带着木讷的表情，拥有皇国巫师中顶尖，甚至连专职战斗的皇教骑士都难以匹敌的强韧身体，这一切都足以会让对峙者感受到要呕吐般的重压。
然而，这都是他曾经是皇教骑士团【破暗红龙】的一员，复员之后因为在锻造和炼制禁术上尚可的才华，才在这所有军方背景的圣芙蕾雅学院找到一份差事。
经过二十年的刻苦学习和过硬的人脉，他才能成为次席领读。
但这一切和那种天生就适合做学者，而非战士的学者型巫师的才华想比，都太不值一提了。
所谓的次席领读，不过是那些痴迷金属和古老仪式重构的巫师们不愿应付教学和俗务，所以把渴求权位，在学术上难有进展的他推上去了而已。
如果失去身体优势，单纯用炼金术比拼，这个学院的天才学生们随时可以击败他。
即使是被他陷害，带着魔女信物上到地表的莉莉娅.法尔，伊藤安杰，格兰杰和李岩......制服这些低年级学生的时候，他也是用上了军队中学会的格斗术，才将他们打到失去意识。
比起先前的自己更意识到“知识就是力量”这个道理后，盖恩攥起拳头。
所有的巫师都必须死，包括我。
既然已经笃定如此决心，那么。
即使在违背一点自己曾经坚信的“帝皇”，“人类之主的英明”，“忠诚”，也无所谓了。
“我明白了，大人。”
盖恩抬起头，右手伸进领口，掏出一枚断刃镶嵌而出的十字架。看到这个东西，银狼立刻发出低沉而警惕的怒吼，锐利的牙齿立刻暴出嘴唇以示威胁。
“没关系的。孟菲斯。”
拉杜亚安抚着失去一半肉身的银狼，抬头看向盖恩。
“象征骑士荣誉的十字架，拿出这个东西是什么意思？盖恩？”
“这是我最后的力量了，拉杜亚大人。”
盖恩转过身去，漫步走向大河的河岸，背对着身后的血色斜阳。
“你要用上皇教骑士的力量吗？盖恩？”拉杜亚注视着他。
“嗯。”
“你已经把灵魂已经献给了我，如果贸然使用帝皇赐予的灵能的话，会是什么后果，您......清楚吗？”
“会死，而且灵体可能也会毁灭吧。”
“我希望你不要后悔。”拉杜亚眯起眼睛。
“怎么可能会后悔......”
背对着阳光的盖恩扯下项链，将十字紧紧捏在手中，手心顶在锐利的刃口上。
“带着这种东西死去，哪怕只是存在于意识里，都不能算是真正的决裂和赎罪。”
“我已经很对不起你们了......”
发出看似遗言的叹息后，盖恩举起捏着十字的手，一刀**了心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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